【SEA-Hi论坛】孙继伟：用群心的光芒点亮城市

📝 规划笔记——推荐一则来自上海规土的文章，摘录如下：

编者按：2015年10月17日下午，由上海市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主办的第二期SEA-Hi!论坛在上海设计中心南馆木棉厅隆重举办，本文根据论坛演讲报告整理而成。

本期推送英国皇家特许建造学会中国区主席、上海市人民政府副秘书长、浦东新区区委副书记、区长孙继伟的演讲摘要，主题为《用群心的光芒点亮城市》。他认为，经过30年的高速发展，对量的追求、快的追求应该成为过去，而对品质的追求应该成为城市自觉。点亮城市的光亮，并不完全来自于某一行业的明星，而是来自于这个城市每一个人的内心。

【嘉宾简介】孙继伟，博士，同济大学顾问教授、英国皇家特许建造学会（CIOB）中国区主席、英国资深皇家特许建造师（FCIOB）。现任上海市政府副秘书长，浦东新区区委副书记、区长、区政府党组书记。

一个城市是市民、设计师、开发商、管理者合谋的产物。作为城市建设的重要参与方，主办方希望我代表管理者谈谈怎么样参与、操作城市建设，说说这么多年参与的教训和体会。现在的城市建设，是以政府主导的快速推动，正因为政府主导，政府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，应该承担更多的义务，确保城市建设是正向的推动，确保城市是良性的发展。当然城市建设是个复杂系统，涉及方方面面。谈到这个问题，大家会强调规划的重要性。规划当然重要，但是今天我更想从操作层面，从参与的方方面面的“人”的角度，探寻城市形成的动力机制。

1、文化人的自觉与情怀

一个城市应该有追求，而要有追求，关键是有一批有理想、有情怀的人。网上有过一段话“当今社会不缺金钱、不缺才能，缺情怀!”。一个有魅力的城市应该聚集一批具有情怀的设计师、艺术家、开发商，甚至是管理者、是市民。管理者更应该具有这种眼光、胸怀，让这些人在我们的城市有发挥的空间、有施展的余地。我个人的体会也是这样，在管理的同时管理者怎么样当好一个组织者、一个主持人。

1.1 铺人行道的艺术家

13年前，我刚到青浦工作的时候，金泽镇按照计划正在维修人行道，也就是前些年大家经常看到的绿色、红色的水泥道板。这时有一个陌生人找上门来，他说他很想帮我们修这个镇的人行道，用同样的造价可以修得更好，他本人不要钱。我想大家都会有这样的反应“此人会不会是骗子”，后来我们知道他是刚从日本回来的旅日艺术家胡项城，他长期致力于中国传统文化和传统手工艺的复兴。

后来，我们被他的诚恳所感动。炎热的夏天，烈日当空和施工工人一边画草图，一边指导工人怎么铺、怎么干。我印象深刻的是干得太卖力了，头上晒出了两个大脓包。随后在金泽古镇一发不可收拾，他联合了几个朋友买下了古镇中的几个破厂，组织资金、组织工匠队伍，不断的建造，一干就是12年，我曾开玩笑说他作为一个知名艺术家，长期“不务正业”。

1.2 小镇里的现代乡绅

大家可能都知道著名文化休闲区“田子坊”，它的起源是由于陈逸飞、尔冬强。陈逸飞走后，尔冬强也被动迁了。现在他三分之一时间在龙吴路工作室，三分之一时间在他的丝绸之路，还有三分之一时间在金泽艺术文献中心。十多年前，他将一个闲置的旧宅院改造成了艺术文献中心，使老建筑有了新的用途。尔冬强长期关注历史建筑的保护，用镜头记录着这个城市的变迁，几十年来从未间断，很多照片已经成为这个城市珍贵的瞬间。在电视上我看到对尔冬强的采访“当今社会有钱就任性，实际没钱也可以任性”。我认为这是文化人的任性，文化人的坚守。他们的参与和保护性改造相比于大规模革命性改造，无疑是安全和稳妥的。由于他们的存在，使乡村小镇和城市建立了联系，同时也为这些老房子找到了合适的用途，尤其是不以旅游和商业为唯一目的用途，古镇有了真实的现代生活。不是简单地被观瞻、被消费。

当时我想如果是有一批这样用心对待古镇的人，也许金泽古镇可以走出一条与其他古镇完全不同的保护道路，可以用针灸疗法的方式进行渐进式的改造，也就用不着政府突变式，疾风暴雨式的大改造了。

2、好业主、好建筑师与好建筑

城市是一瓶陈年美酒，前提这瓶酒必须是好酒，是精心制作和酿造的。那么如何创造出经得起时间检验，能够传世的经典之作，同样需要一批有追求有情怀的建筑师、开发商。无论在老城建新建筑，还是在新城造新房子。我认为一个有追求的好业主至关重要，目前中国建筑的很多问题是出在业主的选择上。

郑时龄老师曾经问我一个十分沮丧的问题“为什么经常方案评比时，在众多的选择方案中，最后让领导拍板的时候，最终总是选择了一个最差的！”我觉得这种状态是真实的，这一方面是大众审美的真实状态，另一方面是我们的操作机制、决策机制有问题。一个良好的选择机制，应该是让最差的方案无法到领导面前。

郑老师的沮丧可以说是一个普遍现象，是中国城市建设的一个真实的状态。有很多建筑师在面临业主的时候经常性也是这个状况。而我的工作应该做得就是努力减少这种沮丧和无奈。

我认为一个好的业主至关重要，建筑师与其选择项目不如选择业主。我接触的一些世界著名建筑师都是这样，他们可以不管项目的大小，可以不管设计费的高低，但一个好的业主，有追求的业主十分重要。下图是位于嘉定的上海保利大剧院，它的设计师是著名的建筑大师安藤忠雄，在设计之前与业主做了大量的沟通，在彼此充分了解、信任的基础上，对业主的追求和理念充分认可的前提下，才接受这个设计任务。

目前的状态下，产生一个好建筑很难，有时带有很大的偶然性。一个好建筑的产生和存在，业主的作用占到很大的权重。有个采访一位建筑师的帖子：这几年最担心的是项目到底能走多远，现在把一个项目实现好越来越难，经常不得不半途而废，或者干脆释然于尽力之后的无奈。而当作为业主的时候，选择设计师也十分重要，关键是“擅长”和“合适”，选建筑师和选医生一样。每一位建筑师都不可能是全科医生，也不可能是万能的。有擅长商业建筑，也可能是文化建筑，就和去医院一样不能见了白大褂就看病，经常性心血管病去找了牙医，最糟糕的是找了兽医。在我们国家活跃着几个著名的外国“兽医”，在我国的大小城市做着十分大胆的设计，实现他们疯狂的想法。

龙美术馆的业主是刘益谦、王薇夫妇，他们算不上懂专业、懂建筑的业主，但是他们很想做一个代表他们一生收藏和追求的美术馆。他们非常理解建筑师，尊重建筑师的意见，因此龙美术馆西岸馆这个项目从设计到施工的完成度都非常高。

嘉定博物馆的建筑设计做得非常好，而且经过多方琢磨，在明代园林秋霞圃旁边造新建筑，其难度极高。这个项目争论了十年，终于建成，建筑设计与古代园林关系处理的恰到好处，明代园林秋霞圃是博物馆最大的展品。然而由于中途换了业主，室内设计做的十分不尽如人意。

上海嘉定新城规划展示馆是一个完成度很高的项目，由旧的工业厂房的改造而成，从设计到建造整个理念贯穿得很好，建筑的景观和环境结合也相得益彰。

我经常说中国城市建设目前的状态是真实的，真实地反映了我们大众审美水平，真实地反映了我们的追求，真实地反映了城市品质的高低。而在座的很多人，特别是你们当中有理想的人不甘于停留在这种“真实”，企图跨越和提升这种“真实”，所以你们活得很累，有时也很沮丧。

3、用群星的光芒点亮城市

经过30年的高速发展，对数量的追求、速度的追求应该成为过去了。对品质的追求，不应该停留在少数建筑师的实验，而应该成为城市自觉。十多年前在青浦和嘉定的建设经历有些人将其称为“实验建筑”。我认为既对也不对，之所以不对，是因为建筑和城市是不能“试”验的，建筑是需要真实的使用的，建筑一旦建成需要存在数十年，更何况在实验条件下的建筑创作，并非城市建设的常态，更像刻意集聚的展览，由于简化了各种制约条件、消解了许多复杂的因素，与城市无关，与具体的使用者无关，成为一种形式上的智力游戏，是设计领域的无重力跳高。之所以对，是因为这些年回过头来看似乎有点实验的味道，也是摸索积累经验的过程。

我曾极力鼓吹四个“著名”：著名的开发商、著名的设计师、著名的施工、营造著名项目；后来，我主张四个“好”：好开发商、好建筑师、好施工单位、好项目，因为“著名”不等于“好”。

徐汇区的华鑫中心，由祝晓峰设计。建筑与环境地形有机的结合，建筑造型也十分灵动。本来是个临时建筑，设计做得很精彩，获得了很多大奖。实在舍不得拆掉它，最终在多方的认可和支持下保留了下来。

嘉定图书馆在网上被评为“最美图书馆”。建筑由马清运设计，他希望做一个现代的江南书院，室内由朱周设计，建筑设计与室内设计做得都很到位。

在一个地区同时积聚一批国内外最优秀的建筑师、规划师、景观设计师，形成佳作荟萃、高手云集的局面。我们需要用集群设计的能量引导人们对品质建造的关注，激发更多的人用心对待我们的城市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点亮城市的光亮，并不完全来自于前面所提到的文化明星和建筑明星，而是来自于这个城市的每一个人的内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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